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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       OICQ的故事

              2000-08-05· Jacky·Yesky

  我是一个标准型的“蹭网者”,也许是因为我的那一点点微薄的电脑知识,再加上一条天花乱坠的舌头迷惑了internet俱乐部的大哥哥大姐姐们,又或者是因为我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在internet上冲浪时,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还有如假包换的穷学生打扮,打动了他们。又或者两者都有,总而言之我在很意外的情况下,变成了internet俱乐部的义务辅导员。原则上我应该辅导三个小时以后,才会得到一个小时的免费上网时间。但令人感动的是,好心的大哥哥大姐姐们通常不会介意我在人少的时候超量使用机时。就这样,我上网了。

  新手上网“三部曲”无非就是去申请“三免”,即——免费的电子邮件箱、免费的ICQ、还有免费的主页空间。

  当然这是像我这样比较穷的新手的“三部曲”,至于那些阔老的,在此不与讨论。

  申请“三免”的步骤,在我还是“观众”的时候便早已背的比自己的生日还熟。所以我干净、利落、脆的在十分钟内“搞定”。由于我的“神速”引起了周围一群网友的啧啧“赞叹”声。不过也可能是我因兴奋而发出的狂笑声引起的。但,我宁愿相信前者。

  比起电子邮件箱和主页来,我更偏爱ICQ,因为它能更快地让我认识很多的网友。

  ICQ者,网络寻呼机也。据说是英文ISEEKYOU的谐音。它集聊天、寻友、传送文件,还有泄漏你的私人秘密(如果你想的话)等几大功能为一身。在众多的网络软件中,功能还算强大。

  俱乐部的大姐姐们给我正点推荐了一把OICQ,还引用了一句非常时髦的广告词“我自豪,我用国产软件”,本来我的英文水平就verypoor而且用外国的服务器一定会比国内的慢很多,于是在“支持国产软件”的旗号下,我堂而皇之地将OICQ请进了机器里并取了一个我自认为很好听的昵称——Jacky。

  很幸运,我得到了一个非常顺口的ID165834,谐音听起来像“要顺我发三次”语法上似乎乱了点,但大致意思是我要走三次运吧,感觉上像《阿拉丁神灯》里的三个愿望。不过事实上的确如此,靠着这个幸运数字,我同相隔很遥远的三个网友,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
  大约是在一九九九年八月二十多号。我的聊天记录中是这样记载的。

  当时我正迷着OICQ的聊天室。这个聊天室的功能可真不赖,它允许你用一些指令来表达你的动作。比如你你在键盘上敲//handJacky屏幕上就会显示“你和Jacky握了握手。”这真是太有趣了。也许是我乐昏了头,也许是命运之手的作弄,反正在一次“登录”的时候我并没有进入我想去的“学生一族聊天室”,而是来了一个叫做“虹”的房间。这个聊天室,可以用“非常清静”来形容。因为,里边只有三个人。但是,他们谈论的主题真的是很有意思,大概是关于当天的晚饭吧。正巧我也饿了,所以,我问了他们,我是否可以加入。于是,从此故事便开始了。

  还是先来介绍一下我的新网友吧:Rainbow(中文的意思是“虹”)是一个号称生活经验非常丰富的上班一族;飘是一个还在享受玫瑰色的校园生活的大学生;琳儿和我一样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出头之日的高中生。网络真是个奇妙的东西,在平常生活中,像我们这样的四个人,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坐在一起认真的海阔天空的闲聊。年龄和地域的差异会让我们永远成为陌生人。但,网络却把我们变成了难舍难分的朋友,甚至是兄弟。

  按照“长幼有序”的古训,应该先说虹。“虹”这个昵称听起来好象应该是一个窈窕淑女才会有的(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),但事实却恰恰相反。虹是我们四个中年龄最大的一个,但他在网上扮演的却是一个只有几岁的宝宝,戏称我、琳儿和飘为叔叔、阿姨。他经常会讲一些看似很幼稚但却富有哲理的话给我们听。例如,他总是试图让我明白,如果把他“琳儿阿姨”领回家是多么的有好处。可惜,他失败了。

  我想他这样做的原因不外乎两点,一是他想用比较诙谐的方式来和我们沟通,另一点大概是因为他比较怀念“童言无忌”的特权吧?

  虹告诉了我们很多他那个年龄才会有的体验;比如“学业”和“爱情”;对于“学业”虹有很独特的见解。他认为在学校里主要的是学会学习的方法,而真正实用的东西要在工作中才可以学得到。这一点我非常赞同,因为它可以成为我不用完成作业的最佳理由。虽然,这也许不是虹的本意。

  对于“爱情”我大脑中的概念可以用“一团糨糊”来形容,也就是说我根本不清楚什么叫爱情,原因很简单,在这个拥有几千年封建文明的国度里,指望能有长辈教你什么叫爱情,就如同指望肯德基会出现在我的食谱中一样,短期内属于白日做梦的范围。所以,我对这个话题格外感兴趣。不过虹对于爱情的看法似乎比较悲观,我想他也许有过一些坎坷的经历吧。他认为婚姻是靠责任感来支持的,而爱情只能靠激情来维持。由于人不可能激动一辈子,所以永恒的爱情只存在于理想之中。虽然我没有足够的证据去反驳他这种看似很有说服力的观点,但我打心眼里希望这不是事实。不过,这也许就是他至今未婚的理由吧。

  虹曾极力推荐我认他做哥哥,也许是生活环境的不同吧(据虹说他在家是老小,估计他从小受欺负不少。而我是独子,从来没有感受过被哥哥疼的感觉。),而且他比我大那么多,叫声哥哥也不亏吧,于是我便有了个哥哥。突然之间冒出个哥哥来的感觉,真的是很夸张。我兴奋地想真想毁点什么东西。但是,当时我周围除了电脑就是键盘,在摸了摸空荡荡的腰包后只好作罢。不过,回家之后我却毁了老爸老妈一夜的好梦,我用了整整一晚上才让他们明白我们家又多了一个壮劳力。

  为了确定我不是在做梦,在下网之后我曾和虹通过一次电话。虹的声音很厚实,给人一种很值得信赖和依靠的感觉。他一再的逼问我上学是否有经济困难。我想可能是因为我总是抱怨现在的物价太高的缘故吧,看起来他好象过高的估计了我的“贫困度”。不过这时我也终于明白了,虹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认他做哥哥。

  现在该说说飘了,我对飘的了解不是很多因为她在聊天室里总是静静地看我们谈话,只是到关键时刻才发表一下她的见解。不过她她说出来的话总是轻轻柔柔的,就像她的名字一样,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。难怪虹总是称飘是万人迷。我想在这“万人”之中一定也有他自己吧。总之在我印象中飘应该是一位有着一头长长的秀发,迷人的微笑,和动人的声音的妙龄少女。因为她连从聊天室里往外踢人时的动作,都显得那样的温柔。

  下一位应是琳儿了。也许是同龄人的缘故吧,我们两个显得特别的“惺惺相惜”,虽然有时我们也会发生很激烈的争执。

  琳儿是一个很天真的小女孩,对一切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心。她说话很孩子气,不过她说出来的话,每一句都特别的认真。说实话,我挺喜欢她的。琳儿曾说她将来想考国防大学,以证明“谁说女子不如男”的千古名言,和对重男轻女这种“社会陋习”的抨击。可我却告诉她千万不要那么做,也许是我的私心促使我这样的吧。如果琳儿将来真的进了“倒霉”的保密机关,也许我这辈子就别再指望能见到她了。我可不想说永别,所以我劝阻了她。幸好,她答应了。
   说到重男轻女,琳儿说她从小便深受其害。于是,她问我为什么这种早在民国时期就该被扔进垃圾堆里的封建传统,至今还依然兴盛不衰?

  我想,在网络另一端的琳儿一定在悄悄地落泪。因为她一直不停的问:“为什么,女孩怎么了?无论体质或者学习,我哪样也不比男生差呀!为什么大人们总是瞧不起我?”我,哑然无声了。对于这么复杂的问题,就连一直谈笑自如,号称人生经验很丰富的虹也只能冒出一句:“也许是因为女生要生孩子吧,所以……”

  虹的回答似乎牵强,因为他的回答连我都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。我想,专修社会系的博士生也许会有办法给琳儿一个比较满意的答案。不巧的很,我们周围没有这样一个人。

  我似乎深深地感触到了,当一个纯真的小女孩在她认为是很美好,很公平的世界上,受到不平等的歧视时的感受。而且这种“歧视”的原因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她解释清楚的。

  在这种情况下,我能做的也只是对她说一句:“琳,别想太多了,坚强些,我想,一切会好的。”

  在我和虹的“哄骗”下,琳儿终于能暂时忘记她心灵上的创伤,又变成了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。

  不过,一直到现在,每当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,我也总想问一句:“为什么?”

  就这样,在我们敲动键盘的手指间,有着欢欣,也有着泪水;有着理解,也有着争执。但,不管怎样,最后的感觉,总是很温心,很幸福。

  虽然,我们看不到彼此的模样;虽然我们听不到彼此的声音;虽然我们之间隔着万水千山……

  但是,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我们友情的发展。而且,这种心灵上的交融,反而使我们更加相互信赖。

  不过,世界上总有一些让人不喜欢的真理,比如“快乐的时光,总是会很快地逝去。”在我们的欢笑和争论声中,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亲密,每次总是聊到很晚还难舍难分。但假期也悄悄地走到了尾声。

  一天,琳儿突然说,她准备停网了,我吓了一跳问:“为什么?”她反问道“你不用考大学呀?”。哦,这时我才恍然大悟,开学以后,我们就是高三了。不过,当时我头脑中闪过的问题不是“高考”而是“分离”。

  本来,我一直以为,痛苦的分离只存在于像《TITANIC号》那样的悲情电影中。没想到,在现实生活中真的会有这种事情发生。而且,当事人竟然就是我自己。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。

  我无言以对,从此以后和大家要分开?我太不情愿了!可我总不能说“琳儿你别走,我舍不得你。”虽然我特别地想这么说。这就像,我总是希望老师发的的习题集摆在一起时不会超过我的膝盖一样,基本上是不可能的。而且不光是琳儿,我自己也得高考。

  还好这时虹替我解了围,不过他解围的方法也太另人气愤了。

  事情是这样的,正当我在想怎样回答琳儿的时候,忽然发现屏幕上多了一行不该多的话:

  “Rainbow:笨叔叔!吻阿姨一下呀”

  我不否认,这是一种很好的,打破僵局面的方法,但……不知为什么,我总有一种心虚感觉。

  于是我赶紧说:“呵呵,别开玩笑了,现在已经很晚了,我们下回再谈吧。”可是这时屏幕上突然出现:“琳儿:可能没有下回了,我不会上网了。”

  我说“那……”

  在考虑了大约几分钟后,我并没有说一些本应该说的豪言壮语和安慰她的话。而是给了她我的电子邮件箱地址。我想,在人山人海中找一个人,凭地址比凭缘分会更容易些吧,而终生不变的E-mail地址应该是最佳的选择。

  不知为什么,我在分别的最后一刻,突然心血来潮,在键盘上敲下了“//kiss琳儿”、“bye”

  屏幕上:“Jacky轻轻地捧起琳儿的脸,给了琳儿一个无限温柔的吻。”

  “Jacky:bye”

  在大约经过了一分钟的“漫长”等待后,我终于受到了琳儿的信息:

  “琳儿:bye”

  太好了,看起来她没有为我的这个“突来”的举动而生气。

  至少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。可是,当时我为什么要那样做,到现在为止我也无法“自圆其说”。只是记得,那时有一种好奇怪的感觉,可惜一转既逝……

  从那以后,我再也没有过那么奇怪感觉,所以我也不知道那到底算是怎样的一种感觉。但我相信它应该比较接近“失落”吧。

  我下了网关掉了机器。就这样,到此这个故事也就告一段落了。

  不过,这并不是结局。

  几天以后,Jacky在备忘录上写到:

 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,但我相信我们四个也不会永远的分离。我们约定,在明年的这个时候,还是这个清爽的季节里,还是在“虹”,我们会再次相聚,继续这段OICQ的故事……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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